无望的告白

风似乎要小些了。窗外的树枝微微颤抖了几下,便没有了摇晃。

今晚就要与友子见面……我却还异常平静。友子和我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,令人遗憾的是至今我们都还曾未见过对方,现在的处境也只偶尔透过网络联系。友子总是很直白。她想找位男友一起生活,出于防范,我也从未回应过。直到上次,她语气活泼的向我搭话,我们才热络起来,渐渐的我也默认了与她试着交往。

是友子传来的短信。“山木,今晚你会等我吗?”

其实我也有些退缩,可并不害怕。

“会的。六点,我们在景溪府门口见。”

我低头漫步在迷蒙的街道上,偶尔瞥见的天空,仿佛还烙着一丝黄昏。友子应该还未到吧。景溪府门口除了威严的石狮与铁树,就只剩下神色匆匆的行人,我木讷的站在门口,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。

“友子会不会早到了?她正看着我!”我心里默念。不能让她先发现我!我又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路人,躲到了街道对面的树下,远远地望着此处停留的每一个女孩。

那人是友子吗?她身材高挑,一袭黑色牛仔裤,正在景溪府门口买冰糖葫芦,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感觉罢了。

突然友子来了电话。“山木,你到了吗?”

我望着对面打电话的女孩,结果正是她。还未等我回应她时,友子便也发现了我。隔着马路,我们相视而笑,待绿灯亮后,我才箭步走到她身旁。

“山木,你……你到这儿,很久了吗?”友子略带责怪的问。

友子浑杂的乡音让我感觉有些土气,不知为何,我从小便对此有些不太习惯。

“我也刚到不久。”我淡淡的回道。

“那你躲起来干嘛?”友子追问。

我有些尴尬的辩解:“……我没有躲啊。”

缘由此前我告诉过友子,我较为保守,她边笑边递给我冰糖葫芦。“你害羞了吗?”

“害羞?这到没有。”我接过她递来的糖葫芦,爽朗的笑道。

“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?”我回问。

“我们去嘉川广场吧,我家就住在那附近。”

就这样,友子和我边走边啃糖葫芦的去了嘉川广场。

去往广场的路上,有一排银杏树,如若不是我低头看到地上堆积的扇状黄叶,可能至今我都不会发现他们。我和友子走的很慢,就像周围的银杏树叶在树上摇摇欲坠,轻风拂过时,泛黄的树叶发出风铃般的声响微颤心头。

我们畅聊着双方的近况,虽然友子很随和,但我还是很警觉谈论感情的事,甚至还有些恐惧。在要临近广场的时候,我从友子灵润的眼神里发现了她似乎有些兴奋,其实我也许久未曾到过这里了,只恍惚记得上次自己一个人来这里看过金鱼,而此刻我却紧张着四周座椅上的陌生人。

“这里不是有喷泉吗?”友子好奇的问。

我指着友子脚下的玻璃,“喷泉就在我们脚下,今晚应该不会开了吧。”

“那岂不是很可惜。”

确实如此,在这样的寒冬里,灯光映衬下的喷泉会是何等的冷艳。我略带婉惜的说:“下次来,我们一定会遇到的。”

言罢,我继续陪着友子到处转悠,可心里却想着,下次又将会是何日?

“山木,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?”友子突然放低了声线。

“什么问题?”

“你说我们……会走多远。”

面对友子突然的发问,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,毕竟我们之间还只是刚开始,甚至也可以说什么都没有。我未刻意编织那些让人难以启齿的谎言,低头沉默了片刻。

“走。我们去那边看金鱼。”望着广场边热闹的水池,我立刻转移了话题。

水池里的金鱼肥瘦不一,也不惧人,它们正拼命的争抢着游人丢下的饵料。其实我并不喜欢这样的鱼,只不过来凑个热闹而已。看着别人钓起的小金鱼还在拼命挣扎,友子兴奋的摇了摇心不在焉的我,我转过头来,才发现她身体竟也异常投入的跟着别人钓鱼,近乎手舞足蹈。

不知友子是性格使然,还是为了刻意配合我们之间的气氛,我望了望四周,再看着友子,我也应该和友子一样融入这样的气氛吗。即使假装也好,至少这样我会显得和她在一起很快乐。可我还是呆呆的站在友子旁边,看着水影,脑海里却想着,和我一道的应是位儒雅些的女子,不过那样的气氛又会不会太过于单调。片刻间这些杂念便被鱼儿翻乱了。

“走,我们再去别处瞧瞧。”看着友子,无趣的我说。

走在广场上,我和她的距离时远时近,这样异常轻松的状态,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。可就在我们距离最近的时候,友子却突然挽住了我的手。

“我可以挽着你吗?”友子说。

“当然可以。”

友子突然绕到了我前面,略似调皮的退走着。“这样,你会不会不习惯?”

“这又有没什么关系。”

“你骗我。你看你脸都红了。”友子轻轻的笑。

友子这次说的应该没错,我确实感到脸颊有些微微发烫。

“不过真的没有什么关系。”我笑道。

也许是我太没有雅致,诺大个广场竟也找不到供我们停留的地方,友子挽着我只得随心而至。友子的步子有些慢,她挽着我是为了寻求安全感吗。不知为何,我竟有种抗拒的念头,可又不得拒绝,对我而言,此刻她好像变成了重担。

“山木,穿过前面那片小树林就是我家了。”友子指着前方。

比起开阔的广场,我好像更喜欢这片静谧的小树林,我快速回道。“那我们去那边吧。”

“对了,山木,你是巨蟹座吗?”友子边走边问。

我略感惊讶。“你怎么知道?”

“你先前告诉过我,你可能忘记了。”

“那你是什么座?”我追问。

“射手座,你相信星座吗?”

我模糊的记得巨蟹座与射手座好像并不怎么班配,沉默片刻后。“我相信。”

“真的吗?我已经查了,我们还是很配的。”友子天真的说。

我不知该怎样去接话,只是静静望着前方的那片小树林,林间夹杂着小路,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郁郁森森。这时友子突然把手伸进了我的口袋,她顺着指缝,扣紧了我的手指。我内心紧缩的呆滞了许久,不知该如何是好,但最终我还是未回应她,只是手指一直疆硬的任她紧紧握着,手心温腻着许多汗渍,内心凭添了丝丝烦乱。

告别友子后,返归的公车愈加轻快,我望着窗外不断变换的夜景,心情却渐感沉重。“我们之间这算什么……”

随后几日,我和友子的联络几乎断绝了。直至一稍有余暇的夜晚,我突然又想起了她,不知为何,心头总有股强涌的情绪,让人无法自控。

我拨通了友子的电话,寒暄了几句。“今晚你过来陪我,好吗。”

“今晚……”友子有些支吾。

“我想和你在一起,即使能靠近一点,也让人满足。”我略带期待低沉的说。

“不行。改天吧。”

我强忍着稍被冲淡的血液沸腾,平静的扪心自问。究竟是空虚寂寞,还是占有的欲望。

“友子!那我过来找你。”我不甘被她拒绝。

出人意料的是友子竟然同意了。带着夜色,我向她飞奔而去。

友子的房间很冷。她紧闭双眼的躺在我旁边,我静默的看着她,内心却失掉了聊天的念头。我从身后抱住了她,那岂知她竟也立即转过身来拥住了我。

贴着友子的脸庞,闻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,我再也按捺不住的袭向了她的嘴唇。

我们都疯狂且有默契的配合着对方,我难以控制自己对女性身体的渴望。而脑中却时而掠过短暂的:我并不爱她。这只是身体本能欲望。或许她也寂寞空虚。我将失去此生最珍贵的贞洁……

当这一切结束之后,我拥着这位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,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后悔。“这一切是否来的太过于突然?我不应该。毕竟一切都还是那么的不确定。”

“山木,你怎样看待我们这段情感。”友子眼神呆滞的突然问道。

面对这有如契约般的发问,我怯懦了。我没有为友子许下任何承诺的勇气。只要一想到友子娴熟的动作,我便迷茫不堪。

“从今以后,你就是我的女人。”我短吸了一口气。

友子浅浅一笑,我们相拥着畅聊了许久。我也不知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如何,但愿她心满意足。而望着天花板的我,却久久不能平静。

远方逐渐鱼白的山顶,于一宿未尽入眠的我看来,反而有些疲惫。可即便如此,我还是与友子欢娱了一次。直至友子说她想要一个布偶娃娃,我们才起身出门。

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,我们穿梭了一家又一家的店铺,友子总是牵着我的手,而我却还是有些不大习惯。其实我并不情愿送她什么布偶娃娃,因为这种迫不得已的要求让我感到了压抑的束缚。拖着疲惫的身躯,我和友子不断的往返店铺,不知她是否已经察觉到了,此刻我心里只默念着何时才能够以合适的理由送她归家。

终于在一热闹的小店铺内,友子买到了自己喜欢的布偶娃娃。友子可能也有些乏了,还未待我开口,她便打算归家。我欣喜不已。在返归的路上,我们又闲聊起了现实,即使这个话题,我并不太喜欢。

“山木,你说我们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。”

“其实我也不知道。顺其自然,自己努力了。”我乐观的回道。

友子并未接话,而是岔开了话题。“你能为我唱首歌吗。”

“可以”我沉默了片刻后说。

我望着远方,唱了一首谷村新司的《浪漫铁道》,友子咯咯的笑说,“唱得真好,不过我们俩还是合唱一首情歌好了。”

“合唱情歌?”我有些惊讶。

“怎么样。马上就到我家了。”

“好吧。”

我与友子一人一句的合唱了一首情歌。只不过我总觉得这是自己有生唱得最难听的一首歌曲,因为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歌词始终不能浸入我心。

这一别后数日,我与友子中途也只有短暂的联络。每晚依旧有和朋友喝烧酒习惯的我告诉朋友,友子仿佛重担,总让人觉得疲惫,我该如何。

“得来容易,你不加珍惜?要不就分手。”朋友坏笑道。

“也不是这样。顺其自然好了。”

我没和他再过多讨论,默默的呷了一口烧酒,又开始了其他新的话题。

待翌日酒醒之后,我才发现友子传来的短信。“山木,我们分手吧。”

“为什么?”我有些痛苦的回道。

“我们不合适。”

我没有再试图挽回,只静默的看着短信,转瞬间却觉得一身轻松。

望着玻窗,我仿若又看到了那日在景溪府门前的情景。她身材高挑,一袭黑色牛仔裤……